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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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伊麗莎白心有餘悸坐上回伯明翰的火車，決定埃塞克斯公爵死之前都不踏足倫敦。
這一次她幸運躲過一劫，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還能不能這麽幸運。
湯米繃著臉，在車站旁的面包店買了一袋子面包。
艾達和安娜提著心肝登上火車，艾達差點以為自己的事情被湯米發現，幸好及時看出湯米的不快不是沖自己而來，沒有讓自己陷入不打自招的窘境。
汽笛聲響起，火車吭哧吭哧駛出車站，伊麗莎白看著窗外不斷向後倒退的景觀，一顆忐忑的心逐漸安定。
湯米把面包放上桌子：“你一天沒吃東西，快吃點。”
伊麗莎白緩一下，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
湯米冷臉，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司康，放在伊麗莎白嘴邊：“吃下去。快點。”語氣很堅定，大有你不肯吃我就硬塞的架勢。
伊麗莎白拗不過他，接過司康，用手掰著一小塊一小塊地吃。
安娜聽出不對：“發生什麽事了？莉莉你怎麽了？”
伊麗莎白食不知味地咽下嘴裏的司康，再塞一塊，嚼一嚼，再咽，再塞，再嚼，像一個只會消滅食物的機器。
湯米：“我們在大英博物館碰上埃塞克斯公爵。”
安娜臉色大變：“什麽？！那個男人沒認出你吧？”
伊麗莎白終於吃完一整個司康，她搖頭，小聲回答：“沒有。湯米擋住我，他沒發現。”
她當時真是嚇得不知所措，整個人都傻了，幸好湯米夠冷靜。
安娜站起來，走到湯米旁邊：“請你讓開，我要跟我姐姐坐一起。”
湯米不肯：“不。”
安娜立刻生氣：“我都說了讓開，我……”
伊麗莎白驚魂未定，不想聽他們吵：“安娜，你坐回去。我沒事。”放在膝蓋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指甲用力掐著手心。
一只手掌蓋上她的手，手掌寬厚溫暖，源源不斷為她冰涼的手提供熱量。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湯米向她保證。
伊麗莎白不信，但她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大英博物館。”她勾一勾嘴角，勾出一個極淡的笑。
湯米感到那堵一直把他關在外面的城墻有了瓦解的趨勢。
安娜感覺自己像是被排擠在這兩人之外，這讓她有了某種頓悟。
“莉莉，我今晚去你家過夜。”她出聲打破籠罩在這兩人之間某種莫名的氛圍。
伊麗莎白很驚喜，但驚喜過後便是顧慮：“這不好，你母親會不高興的。”她的理智逐漸回籠，“你第一次去倫敦玩，應該回家跟你母親好好說說。”
安娜留意到伊麗莎白一瞬的欣喜，以及欣喜過後努力壓平嘴角，她堅持：“媽媽不會不高興的。我今晚就是要跟你一起睡，媽媽要是不高興那我也要不高興了！”她的任性勁也上來了。
艾達立刻說：“那我也要去！我還沒去過你家過夜呢，正好去體驗一下。”
湯米制止這兩人：“今天一天那麽多事，你們別去打擾伊麗莎白。”
安娜振振有詞：“就是因為莉莉白天被那個死男人嚇到，我晚上才要陪她啊！”
艾達：“莉莉受了驚嚇，我過去幫她做飯。”
湯米：“……就你那個廚藝，你做飯是幫忙還是幫倒忙？”
安娜：“艾達給我打下手，我來主廚，晚上還能陪莉莉睡覺，不讓她做噩夢。”她得意洋洋地瞥湯米一眼：“幹嘛，你嫉妒啊？嫉妒也沒用，你再嫉妒莉莉也不會讓你陪她睡覺的。”
伊麗莎白心裏的懼怕被這對表姐妹三言兩語趕跑大半，她啼笑皆非：“我還不至於那麽脆弱，不會做噩夢的。”
安娜嘟嘴，“那我也要跟你一起睡！不行嗎？”她眨眨眼，把幹涸的眼睛眨出水汪汪的感覺。
伊麗莎白好笑地看著妹妹耍寶，“可以，當然可以。”
她還以為安娜變成熟變沈穩了，今天一看哪裏有呢？明明還是那個愛撒嬌愛耍寶愛耍賴的小妹妹麽。
*
艾達從來沒有到朋友家裏過夜的經歷。
她沒有那種可以和她一起天南海北吐槽、吐槽累了大被同眠的朋友。
或者該說，她沒有朋友。
一個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她是個謝爾比，她的哥哥是伯明翰遠近聞名的黑|幫成員，她認識的同齡不同齡的女生都怕他們家。
也可能是因為她不會交朋友，不會和人交往，把自己的人際關系處得一團糟。
以至於發生疑似懷孕這種大事，她找不到一個朋友可以商量，也不敢問波莉姨媽，只能找並不十分熟悉的伊麗莎白傾訴。
幸好伊麗莎白願意聽她說，還幫她想了個妥善的處理方法，甚至還幫她引開湯米的註意。
伊麗莎白是個很可靠的姐姐，她很羨慕安娜能擁有一個這麽好的姐姐。
話雖如此，伊麗莎白和她其實沒有任何關系，維系伊麗莎白和她、和他們家的關系的，是安娜一個人。
這種聯系太脆弱，太單薄，所以她在伊麗莎白面前總是特別拘謹，生怕伊麗莎白嫌她麻煩，不想和她交往。
艾達真心希望伊麗莎白能和湯米在一起。如果湯米能把伊麗莎白娶回家，伊麗莎白就會成為她的家人，沒有任何人或事能破散一個家。
可惜湯米雖然很喜歡伊麗莎白，但伊麗莎白一點也不喜歡湯米，她覺得湯米要追到伊麗莎白，懸。
艾達偷看一眼安娜，再偷看一眼手把手教安娜做舒芙蕾的伊麗莎白，如果安娜能幫忙，或許湯米成功的概率能高一點。
兩小時後，一桌豐盛的晚餐出現在三人面前。前菜有培根蘆筍卷和法式吐司，湯是奶油蘑菇湯，主菜有烤牛肉、香煎三文魚和西冷牛排配薯條，甜品是舒芙蕾和米布丁，還有一籃短法棍。
這是伊麗莎白搬家後做的最豐盛的一頓晚餐，相比一個月之前做出花但還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土豆泥是飛躍般的進步。
艾達覺得伊麗莎白家的晚餐比家裏的好多了，透著一股上流社會的講究，就連擺盤都特別漂亮。
她閉上眼，雙手向上攤開，準備謝飯。
伊麗莎白一聲：“好了，吃飯吧。”讓她錯愕睜眼。
“不用禱告？”艾達驚訝極了。
安娜：“我們家不做餐前禱告。我們家沒有誰是虔誠的基督徒。”家裏甚至很少周日去教堂做禮拜。
如這是謝爾比家，她不介意入鄉隨俗跟做一下餐前禱告，但這裏是伊麗莎白的家，是她的家。
艾達驚訝得半張嘴，被安娜叉起一塊蘆筍卷塞進嘴裏，艾達下意識咀嚼，“好吃！”
主廚伊麗莎白矜持一笑：“謝謝。喜歡就多吃些。”
安娜高興得像得到肯定的是自己一樣：“莉莉做飯可好吃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艾達咽下嘴裏的食物：“太久沒吃到貝絲做的菜，我忘了。”
伊麗莎白看艾達像是在看另一個妹妹：“喜歡就多吃點。”
艾達邊吃邊點頭。
伊麗莎白邊說：“等你的檢查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剛才下廚時安娜已經和她說了白天做檢查的事，她們留了艾達的名字和她家的地址，檢查結果會直接送到她家裏，她收到後再告訴艾達。
艾達咀嚼的動作頓一下，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安娜也問：“你想好怎麽辦沒有？如果真的懷孕了，你要和孩子的父親結婚嗎？”
伊麗莎白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但她不好問。
艾達放下刀叉，“我不知道。還沒想好。”
安娜直截了當：“沒想好就趕快想，別拖延，你拖不了。孩子就在你肚子裏，你的肚子很快就會變大，你能拖多久？”
艾達無法反駁。
伊麗莎白也放下刀叉，先叮囑安娜：“安娜，你別著急，我們慢慢說。”然後看向艾達，“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你的戀人？”
考慮到艾達是否懷孕還是一件不確定的事，她沒有用“孩子的父親”指代對方。
艾達：“愛。我很愛他。”語氣很認真。
伊麗莎白：“他愛你嗎？”
艾達也很肯定：“他愛我，我知道的。”
伊麗莎白：“他是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艾達：“是。他是一個特別好的男人。有責任心，有理想，有抱負，勇敢，他對我很好。”提起戀人時，艾達心裏有別樣的甜蜜。
伊麗莎白相信艾達的判斷。不像她的安娜，艾達在底層長大，雖然有三個哥哥的保護，艾達從小還是吃了不少苦，性格比安娜成熟沈穩，對別人的惡意和善意分辨得很清。
“那麽，你已經有答案了。”伊麗莎白說。
墮胎不是一個可行的選項——無論從法律上，還是從臨床醫學的實際操作上都不是。
艾達能夠選擇的無非三項：和孩子的父親結婚，一起撫養孩子；未婚生子，獨自撫育；生下孩子後送去收養。
艾達用指甲劃桌布，低頭看著桌子：“可是，他會不會不願意娶我？我畢竟是個謝爾比。”
伊麗莎白握住艾達的手，“他愛你，他認識你時就知道你是謝爾比家的女兒，他依然愛你。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你的幾個哥哥是遠近聞名的惡霸就不娶你，連帶拋棄你們的孩子。”
艾達一顆心漲得厲害，滿滿的都是感動，她猶豫一下，緩緩張開雙手，伊麗莎白看懂她的動作，張開雙臂抱住她，輕拍她的背脊。
艾達眼睛濕了。她近來變得有些情緒化，有時會莫名開心，有時又會莫名想哭。
怎麽辦，她真的好想要伊麗莎白做她的姐姐！
這麽感動的場景，安娜卻在一旁努力忍笑。
艾達的幾個哥哥、她的幾個表兄弟的確是惡霸，而且是整個伯明翰都街知巷聞的惡霸。
能招惹惡霸的妹妹，艾達的戀人是真的勇者。
當天夜晚，這一對表姐妹、一對養姐妹躺上同一張、也是整個屋子唯一的一張床，伊麗莎白躺在中間，安娜躺在她右邊，艾達躺在左邊，兩人各自牽著伊麗莎白一只手。
伊麗莎白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愛德華和亨利一起出門的時候，他們總要牽住自己，不讓誰牽誰就生氣。
現在艾達和安娜也牢牢牽住伊麗莎白的一只手，她試驗性地輕輕掙了一下，沒掙開。
艾達把臉埋在伊麗莎白白嫩的手臂上，伊麗莎白的手臂軟軟的，香香的，暖暖的，好像媽媽。
伊麗莎白拿下巴蹭蹭艾達頭頂的發絲，輕輕柔柔，溫柔得讓艾達幾乎想沈溺進去。
安娜在另一邊輕聲問：“莉莉，你還害怕嗎？”
伊麗莎白轉頭，也下巴抵著安娜的額頭：“不怕了。有安娜陪著，我誰都不怕。”
她不能再害怕那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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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心有餘悸坐上回伯明翰的火車，決定埃塞克斯公爵死之前都不踏足倫敦。
這一次她幸運躲過一劫，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還能不能這麽幸運。
湯米繃著臉，在車站旁的面包店買了一袋子面包。
艾達和安娜提著心肝登上火車，艾達差點以為自己的事情被湯米發現，幸好及時看出湯米的不快不是沖自己而來，沒有讓自己陷入不打自招的窘境。
汽笛聲響起，火車吭哧吭哧駛出車站，伊麗莎白看著窗外不斷向後倒退的景觀，一顆忐忑的心逐漸安定。
湯米把面包放上桌子：“你一天沒吃東西，快吃點。”
伊麗莎白緩一下，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
湯米冷臉，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司康，放在伊麗莎白嘴邊：“吃下去。快點。”語氣很堅定，大有你不肯吃我就硬塞的架勢。
伊麗莎白拗不過他，接過司康，用手掰著一小塊一小塊地吃。
安娜聽出不對：“發生什麽事了？莉莉你怎麽了？”
伊麗莎白食不知味地咽下嘴裏的司康，再塞一塊，嚼一嚼，再咽，再塞，再嚼，像一個只會消滅食物的機器。
湯米：“我們在大英博物館碰上埃塞克斯公爵。”
安娜臉色大變：“什麽？！那個男人沒認出你吧？”
伊麗莎白終於吃完一整個司康，她搖頭，小聲回答：“沒有。湯米擋住我，他沒發現。”
她當時真是嚇得不知所措，整個人都傻了，幸好湯米夠冷靜。
安娜站起來，走到湯米旁邊：“請你讓開，我要跟我姐姐坐一起。”
湯米不肯：“不。”
安娜立刻生氣：“我都說了讓開，我……”
伊麗莎白驚魂未定，不想聽他們吵：“安娜，你坐回去。我沒事。”放在膝蓋的雙手交握在一起，指甲用力掐著手心。
一只手掌蓋上她的手，手掌寬厚溫暖，源源不斷為她冰涼的手提供熱量。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湯米向她保證。
伊麗莎白不信，但她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大英博物館。”她勾一勾嘴角，勾出一個極淡的笑。
湯米感到那堵一直把他關在外面的城墻有了瓦解的趨勢。
安娜感覺自己像是被排擠在這兩人之外，這讓她有了某種頓悟。
“莉莉，我今晚去你家過夜。”她出聲打破籠罩在這兩人之間某種莫名的氛圍。
伊麗莎白很驚喜，但驚喜過後便是顧慮：“這不好，你母親會不高興的。”她的理智逐漸回籠，“你第一次去倫敦玩，應該回家跟你母親好好說說。”
安娜留意到伊麗莎白一瞬的欣喜，以及欣喜過後努力壓平嘴角，她堅持：“媽媽不會不高興的。我今晚就是要跟你一起睡，媽媽要是不高興那我也要不高興了！”她的任性勁也上來了。
艾達立刻說：“那我也要去！我還沒去過你家過夜呢，正好去體驗一下。”
湯米制止這兩人：“今天一天那麽多事，你們別去打擾伊麗莎白。”
安娜振振有詞：“就是因為莉莉白天被那個死男人嚇到，我晚上才要陪她啊！”
艾達：“莉莉受了驚嚇，我過去幫她做飯。”
湯米：“……就你那個廚藝，你做飯是幫忙還是幫倒忙？”
安娜：“艾達給我打下手，我來主廚，晚上還能陪莉莉睡覺，不讓她做噩夢。”她得意洋洋地瞥湯米一眼：“幹嘛，你嫉妒啊？嫉妒也沒用，你再嫉妒莉莉也不會讓你陪她睡覺的。”
伊麗莎白心裏的懼怕被這對表姐妹三言兩語趕跑大半，她啼笑皆非：“我還不至於那麽脆弱，不會做噩夢的。”
安娜嘟嘴，“那我也要跟你一起睡！不行嗎？”她眨眨眼，把幹涸的眼睛眨出水汪汪的感覺。
伊麗莎白好笑地看著妹妹耍寶，“可以，當然可以。”
她還以為安娜變成熟變沈穩了，今天一看哪裏有呢？明明還是那個愛撒嬌愛耍寶愛耍賴的小妹妹麽。
*
艾達從來沒有到朋友家裏過夜的經歷。
她沒有那種可以和她一起天南海北吐槽、吐槽累了大被同眠的朋友。
或者該說，她沒有朋友。
一個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她是個謝爾比，她的哥哥是伯明翰遠近聞名的黑|幫成員，她認識的同齡不同齡的女生都怕他們家。
也可能是因為她不會交朋友，不會和人交往，把自己的人際關系處得一團糟。
以至於發生疑似懷孕這種大事，她找不到一個朋友可以商量，也不敢問波莉姨媽，只能找並不十分熟悉的伊麗莎白傾訴。
幸好伊麗莎白願意聽她說，還幫她想了個妥善的處理方法，甚至還幫她引開湯米的註意。
伊麗莎白是個很可靠的姐姐，她很羨慕安娜能擁有一個這麽好的姐姐。
話雖如此，伊麗莎白和她其實沒有任何關系，維系伊麗莎白和她、和他們家的關系的，是安娜一個人。
這種聯系太脆弱，太單薄，所以她在伊麗莎白面前總是特別拘謹，生怕伊麗莎白嫌她麻煩，不想和她交往。
艾達真心希望伊麗莎白能和湯米在一起。如果湯米能把伊麗莎白娶回家，伊麗莎白就會成為她的家人，沒有任何人或事能破散一個家。
可惜湯米雖然很喜歡伊麗莎白，但伊麗莎白一點也不喜歡湯米，她覺得湯米要追到伊麗莎白，懸。
艾達偷看一眼安娜，再偷看一眼手把手教安娜做舒芙蕾的伊麗莎白，如果安娜能幫忙，或許湯米成功的概率能高一點。
兩小時後，一桌豐盛的晚餐出現在三人面前。前菜有培根蘆筍卷和法式吐司，湯是奶油蘑菇湯，主菜有烤牛肉、香煎三文魚和西冷牛排配薯條，甜品是舒芙蕾和米布丁，還有一籃短法棍。
這是伊麗莎白搬家後做的最豐盛的一頓晚餐，相比一個月之前做出花但還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土豆泥是飛躍般的進步。
艾達覺得伊麗莎白家的晚餐比家裏的好多了，透著一股上流社會的講究，就連擺盤都特別漂亮。
她閉上眼，雙手向上攤開，準備謝飯。
伊麗莎白一聲：“好了，吃飯吧。”讓她錯愕睜眼。
“不用禱告？”艾達驚訝極了。
安娜：“我們家不做餐前禱告。我們家沒有誰是虔誠的基督徒。”家裏甚至很少周日去教堂做禮拜。
如這是謝爾比家，她不介意入鄉隨俗跟做一下餐前禱告，但這裏是伊麗莎白的家，是她的家。
艾達驚訝得半張嘴，被安娜叉起一塊蘆筍卷塞進嘴裏，艾達下意識咀嚼，“好吃！”
主廚伊麗莎白矜持一笑：“謝謝。喜歡就多吃些。”
安娜高興得像得到肯定的是自己一樣：“莉莉做飯可好吃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艾達咽下嘴裏的食物：“太久沒吃到貝絲做的菜，我忘了。”
伊麗莎白看艾達像是在看另一個妹妹：“喜歡就多吃點。”
艾達邊吃邊點頭。
伊麗莎白邊說：“等你的檢查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剛才下廚時安娜已經和她說了白天做檢查的事，她們留了艾達的名字和她家的地址，檢查結果會直接送到她家裏，她收到後再告訴艾達。
艾達咀嚼的動作頓一下，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安娜也問：“你想好怎麽辦沒有？如果真的懷孕了，你要和孩子的父親結婚嗎？”
伊麗莎白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但她不好問。
艾達放下刀叉，“我不知道。還沒想好。”
安娜直截了當：“沒想好就趕快想，別拖延，你拖不了。孩子就在你肚子裏，你的肚子很快就會變大，你能拖多久？”
艾達無法反駁。
伊麗莎白也放下刀叉，先叮囑安娜：“安娜，你別著急，我們慢慢說。”然後看向艾達，“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你的戀人？”
考慮到艾達是否懷孕還是一件不確定的事，她沒有用“孩子的父親”指代對方。
艾達：“愛。我很愛他。”語氣很認真。
伊麗莎白：“他愛你嗎？”
艾達也很肯定：“他愛我，我知道的。”
伊麗莎白：“他是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艾達：“是。他是一個特別好的男人。有責任心，有理想，有抱負，勇敢，他對我很好。”提起戀人時，艾達心裏有別樣的甜蜜。
伊麗莎白相信艾達的判斷。不像她的安娜，艾達在底層長大，雖然有三個哥哥的保護，艾達從小還是吃了不少苦，性格比安娜成熟沈穩，對別人的惡意和善意分辨得很清。
“那麽，你已經有答案了。”伊麗莎白說。
墮胎不是一個可行的選項——無論從法律上，還是從臨床醫學的實際操作上都不是。
艾達能夠選擇的無非三項：和孩子的父親結婚，一起撫養孩子；未婚生子，獨自撫育；生下孩子後送去收養。
艾達用指甲劃桌布，低頭看著桌子：“可是，他會不會不願意娶我？我畢竟是個謝爾比。”
伊麗莎白握住艾達的手，“他愛你，他認識你時就知道你是謝爾比家的女兒，他依然愛你。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你的幾個哥哥是遠近聞名的惡霸就不娶你，連帶拋棄你們的孩子。”
艾達一顆心漲得厲害，滿滿的都是感動，她猶豫一下，緩緩張開雙手，伊麗莎白看懂她的動作，張開雙臂抱住她，輕拍她的背脊。
艾達眼睛濕了。她近來變得有些情緒化，有時會莫名開心，有時又會莫名想哭。
怎麽辦，她真的好想要伊麗莎白做她的姐姐！
這麽感動的場景，安娜卻在一旁努力忍笑。
艾達的幾個哥哥、她的幾個表兄弟的確是惡霸，而且是整個伯明翰都街知巷聞的惡霸。
能招惹惡霸的妹妹，艾達的戀人是真的勇者。
當天夜晚，這一對表姐妹、一對養姐妹躺上同一張、也是整個屋子唯一的一張床，伊麗莎白躺在中間，安娜躺在她右邊，艾達躺在左邊，兩人各自牽著伊麗莎白一只手。
伊麗莎白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愛德華和亨利一起出門的時候，他們總要牽住自己，不讓誰牽誰就生氣。
現在艾達和安娜也牢牢牽住伊麗莎白的一只手，她試驗性地輕輕掙了一下，沒掙開。
艾達把臉埋在伊麗莎白白嫩的手臂上，伊麗莎白的手臂軟軟的，香香的，暖暖的，好像媽媽。
伊麗莎白拿下巴蹭蹭艾達頭頂的發絲，輕輕柔柔，溫柔得讓艾達幾乎想沈溺進去。
安娜在另一邊輕聲問：“莉莉，你還害怕嗎？”
伊麗莎白轉頭，也下巴抵著安娜的額頭：“不怕了。有安娜陪著，我誰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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